|
小迟停了下来,过了片刻,他缓缓地说道:“我觉得我再多做一个动作、多说一句话都会伤害到你,所以,我决定离开,不想把这个尴尬的关系继续下去……”
“这是个尴尬的关系!”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别再吵了,好吗?!”小迟似乎在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但从他对着一个扣子纠缠了半天的颤抖的双手上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你怕我?!”我凑近他,他快速地往后退缩,“呵呵!你根本就不爱我!在你的眼里,我更像一个色狼!”,我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一把推开了身上的被子,并迅速地逼近他。
“不要!”面色苍白的小迟退到了墙角。他那副惊惧的面孔,和刚刚戴上的那副金丝边眼镜配在一起,将他的可爱与乖巧完全抹杀,只剩下一个呆若木鸡的瘦弱男生摆在我面前,立刻使我丧失了对他的任何怜惜之情。
“你这是干什么?!我亲亲你都不行吗?!”我用力将他拉过来,不顾他的哀号一把将那副令人讨厌的眼镜扯下,扒下那阻隔我们身体亲近的棉质衬衫,将他狠狠地压在了我的身体下。他苦苦挣扎,但已经毫无用处,在他面前的人已经蜕变成了一头愤怒的饿狼,一心要将这乖戾的羔羊生吞下去。
“小雨,求求你!不要!”羔羊发出最后的一声哭求,但那并不能唤起饿狼对他的同情,反而更加激起饿狼得到羔羊的欲望。
发狂的狼爆发出由于饥饿而忍耐已久的力量,捅破那个阻挡自己前行的羊圈,疯子般地将满面泪水的羊羔无情地拖了出来,狠狠地抓在了手里……
激情过后,一股无法抗拒的倦意袭击我的身体,还没来得及细细欣赏身体下的战利品,我就沉沉地睡去了。
那一天,处于癫狂状态的我,神志不清,对所发生的一切只有模糊的印象。小迟到底流了多少泪水,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我知道,他一直在哭,也许在我睡着以后,仍没有停止。
当我完全征服他的身体以后,被不住的哭泣和剧烈的疼痛耗去所有精力的小迟终于开口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小雨,我恨你!”1.4 我的爱在人间蒸发
小迟终于还是离开了。他没有对我报复,没有趁我睡着时对我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正是由于他的默然离去,给我的心里留下了无限的愧疚之情。如果那天他骂我几句,或者给我两个耳光、甚至踢我几脚,我内心的煎熬也许会好受一些。可是,他没有,只留下了一句饱含哀怨的哭号:“小雨,我恨你!”
被一个人爱是甜美的,被一个人恨是烦恼的,而被一个人因爱而恨是苦痛的!
那天醒来以后的我,头痛欲裂,老天爷已经开始惩罚这个罪人了。我坐起来,双手抱着脑袋,恨不得将它扭下来,我心爱的人离我而去,它怎能在这个时候罢工呢?我要提起12分的精神出去找他。
当我努力要站起来时,脑仁剧烈的绞痛使我不得不蹲下身体靠向床边,将头抵在被褥上不停地来回摩擦。“小迟,你在哪啊!”我痛苦地呻吟着。过了好一阵子,头痛好了一些,至少整个人已经可以直立了。我扶着墙,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水。那茶杯上留有小迟的齿痕,回想起昨晚,他咬着茶杯喝水的可爱模样,我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如果爱情的火苗,随着时光慢慢燃烧,一定可以伴随两个人走完一生。而我与小迟的爱,燃烧得过于猛烈,以至于最终,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位这爱情的味道,就已经熄灭了。
我坚持着走出房门,来到柜台前结帐。老板娘好像见到怪物一样盯着我,带者试探的语气说道:“你的同伴今天哭哭啼啼地跑出去了。”,“我把他强奸了!”我振作了一下精神,瞟了一眼老板娘那张惊恐万状的肥脸,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旅馆。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是早上9点钟。小迟没有手机,我无法联系到他,只能一厢情愿地希望他会再一次给我打电话。
小迟就这么在我的视野里消失了。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我感到很孤独。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陌生面孔都是清一色的麻木表情,我想对他们宛而一笑,来表示友好,可那一定很傻,一定会被人当作疯子看待。
天阴沉沉的,但丝毫没有下雨的意思,空气很闷,也没有风,我心里发慌,再加上耳边嘈杂的车流声和扑面而来的汽车尾气,更是让我觉得憋屈,连死的心都有了。
我的头痛已经可以用意志力去克服了,但肚子又开始胀痛起来,离开了小迟,我真是倒霉不断啊!
我没有心思回学校,直接坐上了回家的公车。也许是因为失恋的缘故吧,我突然特别想家,特别想回去和家人在一起,即使父亲仍然是铁青着脸,一副要与我斗争到底的神情,即使祖父依然不停的对我说要听父亲的话,并且拿一些琐碎的事情唠叨个没完,我也都欣然接受。因为,我要的只是想看到他们,确认一下自己还没有被全世界抛弃,只是想立刻找到一个心灵上的归宿罢了。
公车快速地向前飞驰,靠车窗坐着的我,心里渐渐平静了许多。经过这次折磨,人有点累了,想歇一歇。我开始筹划起未来如何乖乖地按时去听课,晚上跟着书呆子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偶尔去打打球,和同学玩一玩局域网游戏,平心静气地过完这无聊的大一。
正当我打算要做个远离同志圈的好学生时,手机震动了,我一惊,立刻被它勾回到现实的失恋情绪中,“不会是小迟吧?!”我满怀期待地想着,慌忙掏出手机,兴致勃勃地准备按下接听按钮时,却发现原来是个熟悉的号码。我看到那个号码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烦!”。
在我最伤心的时候,我最不想见的人却找上门来!
1.5 从拉拉后花园里走出来的一对女孩
和那个熟悉的声音通电话,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蝈蝈真是一个爱折磨人的家伙,我刚打算从同志圈的“魔窟”里走出去,他却又不遗余力地将我一把拉了回来。
他说,他已经不怪我了。鬼才相信他的话呢!他又说,想请我吃饭。HO!HO!真是太阳打北边出来了呢!让人不寒而栗的邀请,我还是带点钱防身为好。他最后发出诡异的笑声说:“到时候,我会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新男朋友,还有一个圈子里的大帅哥哦!“。呵呵!我的软肋被他抓着了。心痒痒的我宁可相信他的话全是真的,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
挂下电话后,我的那些“学习计划”早已经烟消云散了,只剩下关于下个星期晚上的那个约会,我该穿什么,该如何表现等等诸如此类的无聊问题。
我继续望着窗外,太阳突然冒出了头,发出刺眼的白光。街上卖菠萝和烤臭豆腐的小车随处可见,小车的主人经受阳光暴晒,皮肤更显得粗糙黝黑,他们以完全一致的近乎乞求的表情看着从身边过往的人群。如果好长时间都没有生意,他们中的部分人会显得懒散起来,但继续有气无力的吆喝着自己的买卖。生活在他们面前是如此单调乏味,但他们没办法逃避。如他们一样在贫穷线附近来回徘徊的人,若是任由着自己喜欢去做逃避生活的事情,生活也会无情的抛弃他们。
我不愿再多看、多想这些生活上实际的东西,担心会因此而失落颓废。“阳光底下无阴影”,无论是好的或者坏的,富贵的或者贫穷的,每个站在光天化日下的人都将没有秘密,是开心还是痛苦,是希望还是绝望统统都显露无遗。我厌倦这种对生活赤裸裸的呈现,忙拉下车窗帘,扭过头,将目光回到光线柔和的车内。
我向车内张望,立刻映入眼帘的是坐在我前方不远处,斜对面的双人座上的两个女生。她们一直侧着头面对彼此嬉戏打闹,靠窗坐着的女生看起来十七八岁,长长的头发,被偷偷从窗帘的缝隙中溜进来的阳光照射着,油黑发亮。与她对坐着的女生和她年龄相仿,不过是留着中长发,显得年长一些。而且长发女孩的脸蛋很小巧,迷人的眼睛和频频撅起的小嘴更让人不得不将她归为小孩一类。另一个女孩总是逗她,似乎是故意拿她寻开心,有时候使她生气得发窘,但仍是嬉皮笑脸的哄着她,看来,对她的脾性已经了如指掌。
我仔细去观察那个中长发女孩时,感觉很眼熟,很像昨晚在“开味园”见到的那个中性女生,只是今天穿着女装。当她将双手与长发女孩的双手交叉,站起身来与长发女孩“搏斗”时,我看见了她的整张脸,对自己的猜测更是确信无疑了。
如果我更大胆地去猜测一下的话,眼前的这两个女孩十有八九是对拉拉。见那长发女生不住求饶,而对方显出和男生一样的坏笑时,我心里的嫉妒之情油然而生。
两个拉拉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情骂俏往往会被好心的人们误以为是一对关系亲密的姐妹。而若两个同志在人前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彼此的手指,被细心的人们发现后一定会遭受到指指点点,甚至唾弃辱骂。
做一对拉拉真好啊!我一边望着她们,一边浮想翩跹。如果小迟现在坐我身边,我不再对他动手动脚,但我一定会在别人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偷看他,欣赏他,在心里不住地默念他的名字,充分享受那种拥有他的幸福。可是,因为我的冲动,使得现在纯真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人们在失去以后,总会退一步说:“我不该那么心急,慢慢来!”,期待能挽回一点先前的损失。而我当初的那一步迈得太大,以至于失败以后,竟变得一无所有!
我不想一直沉浸在对小迟的伤感回忆中,我想挣脱出来,开始新的生活。即使我的内心有一万个不情愿,我也得跟着生活的步伐向前走。
我转念一想,与蝈蝈的再一次约会,也许是个并不算太坏的开始。
1.6 一个同志男孩家里的三个男人
回到家,是早上10点。父亲上班,晚上才回来,祖父正在楼上看电视,节目永远是中央台的戏曲,今天演的是京剧,比起上次回来时听到的河南梆子要让人好受一些。我无意诽谤我们中华民族的国粹和
民间艺术,只是这些东西相对于西方的歌舞剧,更是提不起年轻人的兴趣。年轻人总笑称歌舞剧是有钱人看的高雅艺术,现在还消瘦不起。而我在同龄人中听的最多的关于京剧的评价却是两个字:“老土!“。
祖父的房间里的音量开得很大,我已经习以为常了。这样也好,我可以先去偷偷地洗个澡,浑身清爽以后再去吓他一跳。
回到家的感觉真的不错,家里浴室要比外面大得多,也干净得多。洁白的浴缸是我最喜欢呆的地方,事先放进去满满的一缸温水,然后光着身子缓缓走进去,直至淹没全身。我经常在里面泡很长时间,有时候甚至在里边睡一觉。若是我一个人在浴室里呆的时间太久了,从革命时代里走过来的有高度警觉心的祖父一定会跑到门外敲门,确定我是否被淹死了,听到我不耐烦的回应后才放心离开。
今天,我不用担心祖父的打扰,只管尽情的在里面胡思乱想,然后用手……
从浴室里出来已经11点了,很明显,我又睡了一觉。
祖父按时下楼去厨房做饭,当他看见穿着睡衣、默默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笑呵呵地望着他的调皮孙子时,他果然是被吓了一跳。
“诶!我还以为是见鬼了!”祖父睁大眼睛,大喊了一声。祖父虽然已经65岁了,但身体非常硬朗,丝毫不逊于父亲,而且头发黑亮,当然那一半要归功于染发膏的功劳。他的脸上布满皱纹,却不显老态,用容光焕发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正由于此,我才敢和祖父开这么一个小小的玩笑。
立刻平静下来的祖父,接下来说了一句让我痛心疾首的话:“既然你在家,中午饭,你来做吧。”说着,他指了指楼上:“广告马上要完了,我得赶紧上去了……”,说完,这位老顽童三步两步地跨着楼梯上楼了。
没辙,谁叫他是老人家呢?即使我现在的心境和身体状况比起祖父来甚至还虚弱一些,也不能拿此做借口推卸做饭的责任。
离家出走的母亲除了留给我天下一等一的母爱之外还有可以过“二级”的厨艺。我每次都趁着后父不在,去她的新家,她都会抓紧时间教我炒一道新菜。我一开始极不情愿,以为那是女孩子们该学的,后来经她的努力劝说,竟然乐意接受。她的那句苦口婆心的教诲始终记在我的心里:“不要靠别人,特别是在吃饭上,别因为没有女人就会饿死,尤其是不要象你父亲那样……”
父亲午饭不回家的一个不可忽略的原因就是祖父的饭菜做的非常清淡,况且他也不会让老父亲给自己做饭吃,而他本人的厨艺更是人鬼共泣,不可一提。可是晚饭却是万万没办法逃脱掉的,所以父亲请了一个钟点工每天晚上到家做饭和打扫卫生。这也是迄今为止父亲在家政上做的唯一正确的安排和贡献。
那天的午饭,祖父吃的很开心。看到他吃的比往日多,身为厨师兼孙子的我也很高兴,算是作为刚才吓了他一跳的补偿吧。
收拾完饭碗菜盘后,我主动坐下来和祖父聊天。他显然很意外,不过终究还是耐不住寂寞,和我侃侃而谈起来。聊的无非都是些家常琐事,但在那天听来,我不觉得枯燥乏味,只觉得亲切真实。正是出于这样的感觉,我那天表现得异常耐心,做了一回好听众,也让祖父过足了演讲的瘾。
和祖父的闲聊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大家都累了,轮到午休时间了。祖父一边上楼,一边还余兴未了地说道:“以后的那些事情,我下次跟你讲!”,我点头道:“恩,等我下次回来再说吧。”
|